坚守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看病，我就动手了！”

“你，想怎么动手？”

“你们家有孩子吧？”

10月1日，在举国欢庆祖国母亲生日的那天，我有幸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继续为人民服务。

因为是节假日，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有空看病，我们科室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依然安排了两个人上班，即便这样，上班如打仗，病人看着医生如看贼(防止医生的熟人插队)，整个诊室犹如菜市场一样热闹。

由于我们这个学科的特殊性，看病基本全靠双手操作，而且还需要多次复诊，科室主任为了能让病人有序就诊，特地安排了初诊班和复诊班。

10月1号，我是复诊班，在我们快要下班时，我的复诊也看完了，一查看电脑发现还有很多初诊没有就诊，于是我就按时间排序呼叫挂号病人的名字，来者是一个二十四岁叫“亚”的小伙子，主诉是右侧下后牙断断续续疼痛快一年了，最近两天加重，以至于夜不能寐，医院就诊未行处理，观察。

接着我问了他一些相关症状并做了检查，确诊是右下第一磨牙隐裂继发牙髓炎已经波及根尖周。我跟亚交代了一下病情，告知需要做根管治疗后行冠修复，整个过程大概一个月，基本是每星期来一次，期间右侧牙尽可能不要嚼东西，防止牙开裂，否则就要拔掉了，而且就算治疗做好了，带上牙套，依然有牙周炎的可能导致患牙拔除。

亚表示能接受，我便给他开了髓，顿时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探了一下根髓，部分仍有活力。预估了一下下次复诊处理需要的时间以及自己工作时间的安排便约他10月9号复诊，当时他就问怎么要等那么长时间，万一期间疼了怎么办，棉球掉了怎么办？

我根据经验说这种情况一般不大可能，基本今天晚上他就会不怎么疼了，至于棉球，就他那种洞型，如果不刻意去掏的话，一般也不会轻易掉出来。跟他交代完，他满腹意见的走了。

10月3号，我的初诊班，一大早，只有一个矫正牙齿的女孩在走廊等候，她是一颗矫治器掉了，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影响疗效，我匆匆地换上工作服，便开始了工作。

这期间，亚也挂了号在等侯，我处理完了小女孩便给他看，他说还是疼，但是跟之前不一样了，我检查了一下，他确认不是之前的牙疼，原来正好最后面一颗智齿发炎了，这种情况只有通过吃些抗生素等病情缓解后拔除。

这期间又来俩病人，给亚交代好病情后让他还按之前的时间来。我继续给其他人看病，十点半左右，我在处理一个牙疼的病人时，亚带着他的父母又来到我面前，并开始跟我嘶吼：

“为什么不给我看牙，为什么你的熟人复诊就可以？”

“你先别急，等我把这个病人处理好了跟你说话。”

“你什么态度，要是死人了，你也先处理他吗？”

在情绪不平静的情况下处理好了手头的病人，写病历的过程中，我的手开始有些发抖了，我努力平静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

“你今天不给我看病，我就动手了！”

我也有些火了：“你想怎么动手！”

“你们家有孩子吗？”

(我们家孩子一个在重庆，一个在南京，这个我还真不怕，心里开始庆幸还好孩子不在身边。)

旁边一直干活的同事看不下去了，告诉他看牙预约复诊是正常的，因为牙病的特殊性以及医生时间的安排，就算约到下个月也是可能的。

“你闭嘴，你们医生都是帮着医生！”

这个时候我依然在写病历，只是原本只要几分钟的病历，这次却花了我十几分钟。

我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平静，不断地深呼吸，我意识到这个病人可能还不是太清楚情况，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又不是顺从型的病人，只能用自己的愤怒来表达自己的要求，所以我更得做好解释工作了。

同时，之前下楼拿麻药打算拔牙的病人也回到诊室，走南闯北的拔牙病人看到这个情况，也开始打圆场，告诉亚说在上海看牙等的时间更长，就他这颗牙要拔还等了几个月呢，这不选择节假日回老家拔牙了吗。

我继续跟亚说明他的病情，解释了那个小女孩为什么要给她处理，并把自己的预约本给他看告诉他为什么这两天不能给他看，而且如果今天给他看了，其他的初诊病人就看不完了，还有，他不是急诊，否则肯定优先处理。

一直在旁帮腔，亚的父母了解了情况后语气缓和下来：

“医生，他还是个孩子，脾气不好，实在是疼了不好吃饭，你能早些帮他处理吗，拜托了，不要跟他计较！”

看着这样的父母我既难过又有些同情，这个时候亚也不吭声了。

“要不你们后天下午来吧，我延长一下工作时间晚点下班，今天肯定是不行了。”

亚的父母不断地恳求让我不要计较。

“放心吧，我还会一样的给他看牙的！”

在我的许诺下，亚和他的父母这才放心地离去，拔牙病人也安心地躺到治疗台上等候拔牙，一切又井然有序恢复了安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再后来的复诊，亚配合得一直挺好，态度也很正常。

3号上午，医院儿科医生李宝华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再看看被书医院，现在想来一阵后怕。

如果我处理的牙还是疼(这是有可能的)，如果没有稳定情绪努力跟病人沟通，如没有拔牙病人的劝说，如果没有同事在旁边帮忙解释，如果......，我虽不至于倒在血泊中，皮肉会不会受点苦呢？

病人和医生在面对疾病时，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谍战片似的，病人不再信任医生，医生也要防备病人了？

昨天和朋友吃饭聊到这件事，她问我当初选择这个行业现在后悔了没有，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虽然面对种种困难我抱怨过，动摇过，但我依然不后悔，因为我享受病人复诊时跟我说，谢谢你刘医生，我好多了；我享受每次一点点进步的喜悦；我享受充实的工作。我想大部分的医护人员都是这样的，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都想努力的解决病人的痛苦，而大部分的病人也是相当理解和配合医生的。

我们是人，不是机器，更不是神，会有这样那样的情绪，身体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有时候累了会懈怠。

作为一名医生，我还是不够成熟，行医路上，也是修心的过程，我会时刻警醒自己，不断修正自己的行为，努力和谐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尊重医生，生命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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